【温赤】夜有所梦（四）（完）
Chapter4 <hidden ring>
中原申城的某郊区别墅内。
温皇躺在床上，悠悠睁眼，眉眼间掠过一丝失望之色。
“唉……”他叹气，“整整一个月，都没再梦见赤羽大人，难道温皇真有那般不招人待见吗——”
凤蝶推门进来，给她“瘫痪”在床的老父亲送上早餐：“你在说什么胡话？”
温皇翻了个身，正要对他亲爱的养女说什么吾女之言伤透老父亲的心之类的话，却不料听见凤蝶又说道：
“爸，我今天要出去一趟。可能要晚上才回来。”
温皇身形一顿。
“去干什么？”
他不动声色地问到。
凤蝶的眼神游移了一下：“……去做学校的社团活动。”
唉……女大不中留啊。温皇再次深深叹了口气——身为贴心小棉袄难道不该在老父亲伤心失落之际用陪伴安慰父亲受伤的心灵吗？
“如果我不准呢？”他故意板着脸。
“我已经成年了。”凤蝶说，“而且我只是来通知你，不是来请求你的同意。”
“中饭放在冰箱里，到时间你自己热一下吃吧。”丢下这句话她就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独身老父亲温皇一个人失落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默默在心里给某风间同学狠狠地记上了一笔。
不得不说，一个月前在梦中梦到赤羽时，温皇是有一点惊喜的。虽说他以前也有梦到过赤羽，甚至有时是他故意控梦让自己梦见的，然而这次却似乎有什么不同——赤羽，他梦中的赤羽信之介，实在是生动地让他想惊叹了。温皇忍不住地怀疑自己是否真有那份能力在梦中生造出如此完美的赤羽信之介。
这真是梦吗？当时他默默想。
不过很快，温皇就有了答案。
“叮铃铃——”
下午，温皇是被一阵门铃声吵醒的。
本来以为是凤蝶，但一看现在才15点，离凤蝶可能回来的时间还早，更何况她还有钥匙，而千雪罗碧正在外面度假，那么……
温皇抓起被子，翻了个身，蒙上头继续睡他的午觉。
“叮铃铃——”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
温皇掀开被子，穿着睡衣就下楼。
他没看猫眼就打开了门：“谁——”
“神蛊温皇，你让我等了整整10分钟。”
啊好熟悉的声音，高昂，咄咄逼人……嗯？
温皇抬眼，果不其然，是他那多年未见的好对手，赤羽信之介。只见对方一身便装，双手交叉置于胸前，正站在他门口。
“唉呀，竟然是赤羽大人……”
“怎么，不欢迎吗？”赤羽抬了抬下巴。
“不。”温皇看着他，“赤羽大人光临寒舍，令闲云斋蓬荜生辉，温皇高兴还来不及。只是准备不足，礼数恐怕不周，让赤羽大人见笑了。”
说着他侧开身子，请远来之客进屋。
赤羽这才注意到他一身睡衣，一副刚醒的样子，忍不住嘲道：“想不到温皇这般年纪，睡午觉还睡这么久。”
“这嘛，午觉自然是越长越好喽。”
“怪哉，我怎么听说午觉睡了容易头疼？”
“或许是因为温皇天赋异禀。”
两人随意扯着皮，不像宿敌，倒像是相识多年的好友。赤羽又扫了一眼温皇的睡衣，突然发问：“你这身睡衣……”
温皇低头瞅了瞅自己身上这套蓝色的毛绒睡衣，“啊”了一声：“赤羽大人喜欢的话，我这还有一套配套的，若赤羽大人喜欢，送你也无妨。”
“不，还是算了。”赤羽似是想起了什么，连忙回绝。
“唉，本来还想着若是赤羽大人来穿那一身的话，倒真是非常合适呢。”
“呵呵呵呵，想必让温皇来穿会更合适。”
“嗯？赤羽大人莫非见过那套睡衣，不然怎会如此笃定？”
“……”赤羽不言。
温皇笑，回房换了一身日常装出来，然后亲自为赤羽沏茶。赤羽看着他忙碌，烟灰色的眸中翻过几番情绪，最后又落入无声的沉静。
而温皇则面色如常，看不出异样。不过，他早上还想着的人，下午就见到了面，想来应该是高兴的。
应该吧。
温皇递上茶。
关于赤羽为何突然前来，其实他们都已心照不宣，但谁都不愿先开口，也不知是在考虑什么。
最终还是赤羽先开口说：“神蛊温皇，赤羽信之介不像你，一个‘邀请’也如此遮遮掩掩。如今我已前来，那么你的答案呢？”
说罢赤羽抬眼与温皇四目相对，红发如火，烟灰色的眼中满是坦然。有一瞬间温皇感觉自己被电了那么一下，嗯，被点燃了那么一下。
但他还是选择了装傻：“温皇有什么答案？赤羽大人，你让我疑惑了。”
“呵。”赤羽轻嗤了一声，对温皇的装傻充愣表示不屑，“神蛊温皇，你的以诚待人呢？”
“耶，赤羽大人没有提出问题，温皇又如何会有答案？”
“问题还需要我再提出吗？你自己不是早就提出来了。”
“可是赤羽大人似乎还没给我答案。”
“我给你答案，你就会给我答案吗？何况，对于这个问题，自己有回答，才能要求别人给出答案。”
温皇不答。
赤羽看他许久，才又说道：“温皇，你以为我是专程来找你的吗？那你也未必太过自信了。”
他顿了顿，又说：“我已办完我的事情，今天晚上就要回去，机票已经定好了。”
“所以，你只有现在这个机会。”
赤羽看向温皇，观察他的神色。只见温皇脸色不变，仍一派与我无关的的欠揍样。
赤羽敛眉：“你说不说也无所谓，我不在意，但我有话要对你说。”
他放下茶杯，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对着温皇，像在读什么故事，一字一句地说道：
“在那个故事里，赤羽信之介第一眼见到神蛊温皇时，就知道恐怕后半生都将铭记此刻——不得不说，神蛊温皇无论是作为对手还是作为一个单纯令赤羽信之介所敬佩的天才，都让赤羽印象深刻。只是他原以为如此假作虚伪之人应被自己所厌恶，却在往后一次次的对敌中不断违反了这条断定——他沉迷在了温皇的游戏中，受他影响很深，甚至于终局之后念念不忘。
所以，可以说，第一眼见到神蛊温皇时，赤羽信之介就已沦陷。
这是我对这个故事的补充。
这是梦里赤羽没有说出口的回答，或者说，一段故事内容。说完之后，赤羽口干舌燥，又举起茶杯抿了一口。
温皇似是没料到赤羽这迟来的回答，他开始怀疑自己原先的判断了。
“我的话已说完。温皇，你好自为之。”赤羽见他仍没有说什么值得他听的话，抛下这句便离开。
“那就不送了，请。”
温皇目送赤羽离开，没有挽留——他原本应该这么做的，可他没有，就这么看着红发人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
“唉……”过了许久，他才长长一叹。
赤羽大人啊。
温皇也在迟疑啊。在梦里，你接受我的邀请了吗？
当晚上凤蝶回家时，就看到温皇一个人瘫倒在沙发上，作沉思状，在思考什么事情，眉头时而紧皱，竟忘了关心刚归家的心爱的养女了。
凤蝶看向茶几，见到其上还摆着一壶茶，泡的竟是温皇鲜少见他拿出来用的珍藏的茶叶，似乎还是他亲自泡的茶。她惊讶了一会，但很快就转为了了然。
“赤羽先生来过了？”她状似不经意地提起。
“我家凤蝶果然聪颖。”片刻后，温皇慢悠悠地回答。
凤蝶皱眉。
按理说，赤羽先生前来拜访，父亲应该高兴才是，可为何现在却一副魂不守舍、愁眉苦脸的样子？
“你们……吵架了？”凤蝶试探着问到。
“要是有这么简单就好了。”温皇叹气，想了想又问，“当你和剑无极有误会的时候，会做什么？”
“哈？”凤蝶有点傻眼，她那可怜的懒癌多年的老父亲终于有一天脑子也坏了，居然会关心她和剑无极的事，属实是铁树开花，母猪上树了。
凤蝶沉思了一会，试探着回道：“我和剑无极暂时没有这个问题。但是如果假设有的话，我还是觉得，两个人当面谈一谈会比较好。”她谨慎地将她和剑无极撇离了这个问题。
“尤其是面对赤羽先生这样的人的时候。”她又补充道，偷偷看了眼温皇的神色。
“哈，是吗。”
温皇看似随意地回应，又没了声音，闭上眼沉思。
凤蝶见此暗叹一声：谁料到神蛊温皇也有纠结于这种事情的时候？
想到这，她又好气又好笑，无奈准备回房，却被温皇幽幽传来的声音拦住了。
“凤蝶——”
“哎。”
“帮我订一张今晚去东瀛的机票。”末了温皇又补充道，“要快。”
…………
————
回家的路上赤羽想：其实他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但在真的得到这个结果后，他又不可避免地感到失望。费尽心思的挤出时间跑来中原一趟，结果却是一事无成、空手而归，这感觉实在不好。
……也不尽是空手，那些风景先前也看过八百遍了。
赤羽又想起见到温皇的最后一个梦来，复杂的情绪再度涌上心来。
在温皇打破梦境里两人缄默的平衡时赤羽是否有片刻怨过对方？当一切还没被温皇胡来的问题和邀请戳破的时候，他们本来还可以就这样维持着相恋的假象在梦里肆无忌惮地面对对方的一切，无所谓现实，无所谓过去和未来，然而不知是梦境终究是梦境的缘故，费尽心力维持的幻象终究被打破，支离破碎，只剩下一个无止境的深渊和唯有寒风阵阵的山崖——他们终究要面对现实，不是吗
他不禁冷笑。
这是一场豪赌，赌局的双方的筹码都只有他们现在自己。而现在，赤羽已出手，却没有得到结果，这是否意味着他已经……出局了呢？
……果然还是会难过啊。
直到在冷风中被吹红了脸赤羽才恍然初醒，自嘲自己的不理性，已是而立之年，竟然还会为这些事情而伤春悲秋，果然是最近太放纵了吗？
神蛊温皇啊神蛊温皇。
赤羽咀嚼着这几个字，在附近的公园里散步。春天快来了，刚下过雨的公园也是湿润的，泥土很湿软，赤羽踩在上面，就像踩在棉花上，软绵绵，与他此刻的情绪一样。
直到深夜里他才回家。
因此当看到他那小别墅的门口站着一个黑发蓝衣还带着个行李箱的人时，赤羽差点以为他已经进入梦里或是产生了什么幻觉。
居然是真的!
当赤羽走近时，发现眼前这一幕的确不是什么幻觉，口袋里也摸到了笔：不是梦。
于是赤羽开始思考这是某个人假扮的温皇的可能性。
这个温皇看着赤羽，眨了眨眼：“赤羽大人，晚上好。”
很好，这个温皇是真的。
“你在这里干什么？”赤羽哼了一声。
“自然是在等赤羽大人。只是没想到，赤羽大人竟不在家。”
“在公司处理公务，这不是很正常吗？”
“哦，是吗？”温皇慢条斯理，瞥了眼赤羽的鞋，“我本以为赤羽大人在外面散步放松心情呢。”
赤羽顺着他的目光下移，看到自己鞋上还沾着的新鲜泥土，神情一滞，只好放弃与温皇争辩这个话题。
“呵呵，我心情就是郁闷，在公园里散步放松心情又怎么样？这与你温皇又有什么关系？”赤羽干脆承认，“倒是你，不远万里来到我家门口，这又是什么意思？”
“欸～赤羽先生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得到这样的答案，算是坐实了赤羽心底的猜测。他有一点点开心又忍不住气恼——既然如此，那么今天下午的态度又算什么？
“哼，你不是不打算回答吗？”
“赤羽大人，难道你不知道不回答就是默认的意思吗？”
这可真是厚颜无耻的回答啊。
“况且……”温皇顿了顿，轻轻一笑，“我想已经没有必要回答了。”
“嗯？”
“哎呀，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你我不是已经交往了吗？”
赤羽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是指梦里。这可真是强词夺理，梦中那也算吗？
赤羽看他笑得狡黠，知晓自己估计是彻底栽了，但他还想要再垂死挣扎一下。
“你我都知道，梦中之言多为戏言，作不得真，更何况在梦里神蛊温皇也未作出什么承诺。再者，就算真有什么承诺，温皇其人也实难让人相信。”
这倒是肺腑之言了。
闻言，温皇凝视着赤羽，久久没有说话。
赤羽见此，心道：若温皇连一句口头上的承诺也也作不出，还有什么必要相信他吗？
于是他准备抽身离去，不料却被温皇拉住了手腕。
“赤羽。”
他听见温皇喊他，语气平静，不带玩笑之意，更显得严肃正式。同时他的一只手被捉住，赤羽敏锐地发现，是左手。
“在那个故事里，”他说，“神蛊温皇遇见了赤羽信之介，而赤羽带走了他的孤独：他不再寂寞了。温皇决定珍惜这个得来不易的机会。”
“那么，赤羽信之介，
“你愿意接受这个赌约吗？”
温皇的声音在月光中回荡，竟被赤羽品出了一丝温柔来。他感受着指尖传来的触感——凉凉的，金属，是一个精巧的圆环。赤羽突然想笑：这人分明是蓄谋已久。一个下午可不够他去准备这个。
赤羽想起上个月里他们做的那些梦。在梦里，他们曾在乐园里玩笑，曾在山水间畅游，曾在图书馆里大放厥词，曾在天顶抒发豪言，曾在海边见过日落，也曾在山崖一跃而下。
温皇，你知道吗？在山崖前，在梦的最后，赤羽信之介也跳下了深渊。
于是他笑了：“这世上，还没有赤羽信之介不敢接的赌局。”
赤羽信之介向来敢想敢做，敢作敢当，就算是神蛊温皇这个危险人物的赌局，他也能毫不犹豫地接下，正如此时此刻。
温皇凑近赤羽。
在明月撒下的光辉里，温皇和赤羽在拥吻，左手无名指上闪烁出光芒的是他们对彼此的承诺，以及，一个将持续他们后半生的，赌局。
end
后记1：
赤：所以，温皇，我之前找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话？
温：哎，还不是因为在纠结赤羽大人有没有跳这件事。
赤：怎么，你委屈？
温：不敢不敢。
赤：我跳了。
温：嗯？
赤：我说，在你消失之后，我也跳下去了。
温：那为何不在我还没消失的时候跳？
赤：不想。
温：……不愧是赤羽大人。只是可惜温皇没有亲眼看到那一幕。
毕竟毅然决然跳下深渊的赤羽信之介，肯定比浴火的凤凰还要灿烂耀眼，美不可方物啊。
后记2：
赤：那个睡衣……你是故意的吧？
温（装傻）：什么睡衣？
赤：果然你是故意的。
温：哎，赤羽大人息怒。你不觉得你穿真的很可爱吗？哎呀——打人莫打脸……
————
感觉我最后一章有点水……而且还有点混乱呢啊哈哈（。）没办法啦就这样吧
版图是乱写的，申城就是某临海国际大都市……
总之不管怎样都弄完了我真的是清水写手呢不好意思（。
接下来就没时间写文了要准备之后的高考可能会断网捏。（希望回来以后能看到好多粮呜呜）
祝大家天天开心，我cp长长久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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